绵阳文艺界

永驻于心的宁静,是我们的归宿

——作家任继红和他的中篇小说集《婚誓》


    作家任继红是一个有梦的人。因为有了梦,便有了“永驻于心的宁静,那份宁静,也许就是我们的归宿”。梦与归宿,在他那部刚由白山出版社出版的中篇小说集《婚誓》中,得到了最好的注解。

   “人性的体察,生命的关怀”,这是《人民文学》副主编邱华栋对《婚誓》的评价,因为每个故事结尾时“都会涂抹上一层明亮的色彩”。而任继红则称,这层明亮的色彩,其实是他不想让自己笔下的主人公跌入绝境,更不想让读者觉得现实很沉重。这个观点,依然是来自内心的那份宁静。


童年的记忆


    作为一名写作者,都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人生经历与体验。这样的经历与体验,或多或少会通过自己的文字进行体现。《婚誓》中的《血鼠》,就多少留下了作者儿时的记忆。

    老家在三台农村的丘区,在“闹饥荒”的年月,一家五口人就靠父母挣工分,分的口粮“正月没过完就没有了,连红苕也掏不出一根”。无奈之下,只有向生产队借粮,也向亲戚们借,这正是中篇小说《血鼠》的创作背景。

   《血鼠》中的乞儿不知道老家在哪里,只知道洪灾让他失去父母,自己四处乞讨为生,偶然在鼠神庙遇到了花婆。花婆的丈夫在大饥荒时饿死了,儿子为了一根红苕被水淹死了,她承受不了打击而精神失常,竟被人认为是“成了仙”。这次偶遇让花婆认为是命中注定让她又得到了个儿子,两人从此相依为命。

   乞儿外出乞讨受伤被拐爷救了。拐爷也是一个苦命人,家里太穷了,父母卖了所有的家产给三弟兄买了个媳妇。轮到拐爷和那个女人同房,她已经被大哥、二哥折磨得不成人形了,善良的拐爷放走了她。家里人打断拐爷的腿,将他赶出家门,他从此呆在山上开荒、打猎,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。

   这次偶遇,将乞儿、花婆、拐爷拉在了一起,但一场大火烧死了拐爷,乞儿和花婆只有重回鼠神庙。瘟疫发生,老鼠咬伤了乞儿,咬坏了房梁,鼠神庙垮了,花婆被砸死,只留下孤独的乞儿。

   《血鼠》有着浓浓的魔幻色彩,虽然最终只有乞儿活了下来,但任继红认为,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还有太多的人都经历了这样的苦难,他希望通过这些文字去记录一代人的“宿命”,即使生活再苦再难,人们都会加强地面对。


人性的困惑


   现实生活中,可能处处有陷阱,但是人性原本不应该如此的,收录在《婚誓》中的《狼顾》,从狼这个动物的视角,对人性进行反思。

   村子里的小椿芽和流球是娃娃亲,两人从小就过家家,也相互许诺将来长大了要组合成一家人。一天,两人在山垭上遇到一位猎人,小椿芽想去摸猎人的枪,但猎人告诉他“山上有野狼”,从此他的一生都做着和狼有关的梦。

   高中毕业,喜欢唱歌的流球失踪了,小椿芽考上大学,与一个混血女孩达丽亚相恋,但他心里一直牵挂流球。大学毕业,他抛弃了达丽亚,在陌生的城市混到了副处级,但他并不甘心。得知达丽亚与一位高官成婚,他找到达丽亚的丈夫帮忙得到提拔。

   新官上任,他为了城市的发展尽心尽力,也大力惩治贪腐得到百姓的称道,却引来不少人的不满。一次外出招商,他遇到了已经成为红歌星的流球,而他的对手则以此下套让他落入陷阱。最终,他精神失常住进医院,在医院里,他一直都在现实与梦境之中游走。梦境里,他一直都在被狼追赶。

   精神失常的小椿芽,又一次得到了达丽亚的帮助,在她丈夫的过问下,小椿芽最终洗清了冤情,重新被启用到另一个地方上任。

   小说的结局,多少让人觉得意外。但任继红认为,就写作而言,他一直努力着眼于现实但又不完全陷入现实。《狼顾》更多是源于狼生性多疑,隐喻现实中可能处处有陷阱,不少人也因为这个现实而战战兢兢,甚至一步三回头,以此对存在于现实中人的罪恶感的反思。之所以给了小椿芽一个好的结局,是因为他“不想让自己作品中的主人公的人生跌入绝境”。


底层的状态


   关注底层人的生存状态,是《婚誓》一个最显著的特点。关注的背后,则可以读出作者对社会底层人物难以掩饰的悲悯情怀。

   中篇小说《客人》就是一例。郭小燕与男友大力到城市打拼,想多挣点钱在城里买房成为城里人。她干过很多工作,后来被人引诱进入夜场,却不敢让男友知道。男友大力在工地开塔吊却被人顶替做了小工,他也没有告诉她。一天,一位客人离开时留下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,随后跳楼。还是那天,工地塔吊出事,男友受伤。最终,她选择辞职回家,想卖了手表给男友治伤,又担心他问表的来源,留下了一个供读者去猜想的结局。

   以小视角去反映一个特殊领域的人的生存状态,也有对现实中不少自以为是的群体的反讽,这正是《客人》所表达的。这部作品中则被任继红赋予理想化色彩,在他看来,“人们认为的肮脏地,其实也充满人性”。

   还有《紫檀木鱼》,讲的是边远山区的农民一辈子为了住房而努力的故事。父亲是伐木工,两个儿子长大娶媳妇为了房子大打出手。父亲退休,两兄弟为了谁去顶班再次打架。但企业解体后,顶班的老二回到了家里,两兄弟去城里收废品,与城管发生冲突,干脆回到老家。老二则干起盗墓的勾当,甚至为了一个传说挖自家的房子气死父亲。新房最终还是修了起来,但老二却因为盗墓被抓,老大又去收起了废品。

   从某种程度上说,《紫檀木鱼》写的是底层人不放弃的坚韧,虽然也有与传统、法律、道德相悖的东西,但任继红认为,这其实就是他们最真实的生存状况,“不求大富大贵,最大的单愿望就是能有一个安居之所”。


温暖的表达


   《人民文学》副主编邱华栋评价,任继红的《婚誓》是“人性的体察和生命的关怀之作”,而作者则是一个人性的开掘者和观察者。

   比如《纸蝴蝶》,女孩柳浪高中毕业前收到一个纸蝴蝶,却误会是另一个她喜欢的男孩送的。高考落榜,她回村当民办教师却被人强奸,为摆脱困境与局长混在一起却被发现,只有远走他乡。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在他乡交集,真相大白之后,所有的人“都没有仇恨”,而是回到了人性的善良上来。

   这样的结局,同样有着理想主义的色彩。任继红坦称,这样的结局并非是对现实的认知,而是他内心的愿望,他不想读者通过他的作品感受现实的沉重,不能“越涂越黑”。因此,在故事的结尾,他“都会涂抹上一层明亮的色彩”,让人们感知到人性的温暖。

   再如《边缘爱情》,讲的是一个纯现实的爱情,也有半官场小说的成分,女主角为了仕途不停找关系,但最终故事中的各个角色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中。这种着眼于显示但又不完全着眼于显示的写作,作者只是希望以此告诉人们究竟“需要什么样的生活”。

   还有《婚誓》,刻画的则是官场与娱乐圈的潜规则,同样有魔幻的成分。男主角身在官场,女主角深处娱乐圈,两人在多年前一场盛大婚礼上曾经有过的誓言,却因为现实而无奈放弃,虽然他深爱着她,但她却从没有爱过他。

   这样的结局,依然是美好而温暖的表达。任继红认为,放弃,给对方自由,这样的放弃就会变得无比美好,这其实就是现实的爱情与生活,也是当下人们应该值得思考的话题。


 

评价:从“泥土中出来”的作品


   7月23日上午,四川省作协创研室、绵阳市作协、市评论家协会、北川县委宣传部等在北川举行祭鸿中篇小说集《婚誓》研讨会,省内作家、评论家共40余人参会。

   《婚誓》共收录了作者自2006年以来创作的中篇小说《血鼠》、《狼顾》、《紫蜻蜓》、《边缘爱情》、《客人》、《婚誓》、《紫檀木鱼》、《纸蝴蝶》8部,作为《四川当代作家文库》系列丛书之一,由白山出版社出版。选集中的作品,多数都是对社会底层人物命运与生活的关注,也有的是对社会现实的反思与追问。

   在讨论会上,绵阳作家刘大军评价说,《婚誓》中收录的作品一个最大的特嗲南山游弋于魔幻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,是作者长期对社会观察、人生思考发酵后形成的佳酿,这部作品也宣告北川小说创作的困局被打破。四川省作协创联部主任税清静说,《婚誓》中的作品更多的是对人性的关怀,特别是中篇小说《狼顾》最具现实意义。而省作协创研室主任马平则评价,《婚誓》的主要价值是对人心的挖掘,体现了作者的人性情怀。

   《婚誓》的策划编辑胡玲梅在研讨会上说,这部书中的作品是“从泥土中出来的”,文字中所表达的有人心的软弱、良知与本性,也有道德底线的追问,从而让阅读者思考人存在于社会的价值与意义。评论家梁忠杰则认为,这部作品中的小说是“真正的文学”,故事不刻意,但部分作品却给人以惊异的感觉。

    在研讨中,与会作家、评论家还对作品存在的不足、如何实现更大的突破,提出了建议。绵阳市文联党组书记、副主席马培松在研讨会上说,这次研讨会是绵阳市文联在实践“作品之上,人才为王”的一次尝试,当天还邀请了各县市区的作者代表,旨在通过对《婚誓》的集中阅读、分析、研判作者的创作得失,为其他创作者提供借鉴与思考。

(记者 张登军 文/图)

人物档案:任继红,笔名祭鸿,现为北川羌族自治县文联主席、县作协主席。长期从事山区生态环境建设与保护工作,大学时开始文学写作,先后发表中短篇小说四十余万字及大量的散文、诗歌作品。




[编辑:GSY]